穿越尘封的诱惑

中国国家公园 · 中国国家公园发表于 2015-5-13 17:00:59

1928年6月，在木里王的安排下，美国探险家洛克由木里进入了稻城亚丁，成就了一段“最具神秘色彩和探险价值的旅程”。80多年过去，这里的世界依旧古老而神秘。在洛克跨越时光的蛊惑下，我们毅然上路，足迹和他遥相重叠。

<h3>尘封的诱惑</h3>我手头有一本1931年7月号的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虽然泛黄却保存完好。这期的主题文章《贡嘎日松贡布，亡命徒的圣山》正是探险家洛克所写，其中向我们展示了稻城亚丁三神山这个陌生神秘的世界。木里盛产黄金，杂志上赫然印着木里王后浑身金饰、众人簇拥的照片。当我们到达木里时，恰好看到身着节日盛装的女子以及她们浑身金光灿灿的装饰，才知道洛克所述不虚。这更加诱惑我们深入此地，一探究竟。于是我们匆匆离开县城，沿着林区公路朝着木里大寺而去。当年这里尽是运木材的车，现在冷清了。

<h3>木里大寺不再大</h3>当年木里有三座寺庙，被洛克惊叹为“真正的珠宝盒”。它们建于17世纪，其中木里大寺是有340间房，居住着700多个喇嘛……当年的木里王和他的政府，喜欢在三座寺庙轮流居住，一住就是一年。后来，木里大寺在“文革”时完全被毁了，1986年又重建。废墟上重生的寺庙只有一个比较有气势的大殿，一眼就能看明白。虽然沿用大寺的名称，但寺确实小了。我们有幸在木里大寺看到了跳神表演。跳神完毕，有人大吼一声“照集体相”，喇嘛和我们在大殿的台阶上错落有致地站定后，听着“茄子”号令把嘴标准化地咧开，跟参加排练一样。

现在的木里大寺的喇嘛只有50多人。喇嘛们的袈裟下面露出了皮鞋、旅游鞋，非常打眼，当年在洛克的照片中，他们可都是穿藏靴的。

1723年，雍正皇帝册封了木里王，并许诺由他们世代继承王位。在洛克的描述中，这是一片比美国马萨诸塞州还略大的封地，但只有22000名诚实谦卑的人民。实际上，这是一个喇嘛专政的王国，木里活佛在藏地活佛中的排名仅次于达赖和班禅，可见其地位之重，臣民们见了喇嘛甚至低头不敢正视。而如今，木里的喇嘛们和百姓们已经是不分彼此，和谐相处。

<h3>金沙流淌水洛河</h3>从木里大寺的瓦厂区往后就很少通车了，好在我们战线长、队伍大，行李装备倒是准备得极为充分，将预定的小巴塞了个满满当当。但从瓦厂到水洛的路狭窄多弯，还常有车轮悬空，每每让我觉得意外伤害保险金正向我招手，司机却总能转危为安，实在是佩服他们的车技。

抵达洛斗村时，天已尽黑，坡上的马铃声叮当不断，那是为我们准备的马匹。我们徒步加骑马的行军就从洛斗开始，直到稻城亚丁村结束。出发那天早上，太阳还没出来，马夫们就已经忙碌喧嚷起来。他们都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就地烧水喝茶吃早饭，然后将有的行李捆到马背上，我们每人再骑一匹马，最终形成了50多人、50多匹马的庞大马队，远比当年洛克的探险队伍庞大，浩浩荡荡穿行在山谷中。

骑马是新鲜的体验，这里的马大多温顺。从马夫那学了一些简单的骑术，比如：要蹬紧马镫，上坡时身体前倾，下坡时要后仰；别放任马吃草，吃上瘾了会窜入林中，人就会刮绊摔伤……马队趟过水洛河的支流，在秋天朝阳的照射下，河面跳跃着粼粼的光影，那一定是金子的光泽。这是一条不折不扣的金水河，淘金人一天在这里淘个1克半克的没问题，有人甚至因此身价过千万。不过人们在11月—12月才会来淘金，我们没能见到狂热喧嚣的淘金场面。

<h3>簇拥神山的牛场</h3>抵达洛斗村后，我们第一次使用露营装备。热情的藏族老乡打制酥油茶，为我们洗尘。这个村落不大，村里最大一户人家的二楼和三楼全部被我们的睡袋占据，即便如此，依然是拥挤不堪。

此后的宿营地才让我们感到，能在老乡家过夜已经是天大的享受。此后，我们连续在察米沟牛场、甲日牛场、郎穴扎丑牛场、甲都牛场扎营4个晚上。所谓牛场，就是山间的一块块长着牧草的坝子，是藏族同胞们放牧的地方。森林渐渐被灌木草甸取代，海拔正在不断上升。察米沟是连接水洛河谷和亚丁雪域的一条沟，森林茂密，巨大的冷杉要多人才能合抱，我们便在这样的原始森林中穿行。沟里有条溪流，却水流湍急，翻腾怒吼，形成了不少瀑布深潭般的水景。而只要溯溪而上，它的源头亚丁雪域就到了。

一路上用水都不便，有时连喝开水都困难，只因为我们的队伍太庞大。这时候看见如此好水，赶紧利用随身携带的净水器，来上一瓶自制的天然纯净水，不亦乐乎！

<h3>风?雪?人</h3>甲日牛场是木里和稻城的交界点，稻城的马队已经在这里迎接我们。一个小姑娘走过来，成了我的马夫。她穿着牛仔裤短风衣，头上鲜艳的头巾略显地域色彩，装束上几乎完全汉化的她却听不懂汉语，只是默默地牵着马赶路。一路上，她的大辫子摆动跳跃，着实可爱。每当经过路边座座简易搭建的石塔，她都会捡起路边的小石块添加到石塔上，这样便多积了一份功德。

马队沿着山路前行，不料夜晚露营时开始下起了大雪。此时，钻进温暖的睡袋，听着雪花温柔落帐，感觉自己好象是雨雪中的一棵树。 第二天清晨，天地间一片寂静，正想拉开帐篷门看个究竟，第一下居然没推动。原来帐篷外已积起了几尺深的雪。原来雪一直在下，只不过雪厚了，帐篷上自然无声了。芳草萋萋的牛场一夜之间白茫茫一片，而海拔4500米以上的山路上，遭遇这样的雪天是没法骑马的。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在风雪中徒步前行。

长长的队伍行进在漫天风雪的山道上，拉成一条不连贯的细线。路不过是在乱石堆积的山体滑坡带上，刚好能放下一双脚。积雪将真实的路面隐藏，如果踩到一块不稳当的石头，那就可能滑向山脚，长存雪域之间……如果这也叫路，那一定是我遭遇的最粗糙、最原始的路。更麻烦的是，此时有部分队员有了高原反应：有人感冒了，有人头痛、严重胸闷，还有人开始呕吐不止……在高原，高大肥胖者总是最先倒下的。我们迅速盘算了一下，只有冒着风雪尽快冲出去，以免大雪封山，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

一时间，大家都有了英勇壮烈的豪迈情怀。长长的山路连接着一个个的垭口，每一个垭口都意味一段艰难的攀升和意志的考验。路似乎没有尽头，垭口却是一个又一个，每次询问得到的答案都是不远了，但一个个垭口又让人一次次绝望。最后谁也不问了，只管闷头赶路。终于，满天乌云散去，目的地不远了。一位高反严重的队员脸色发紫发黑，他说：“有一瞬间，我看到了死神在招手！”但他终于挺了过来。在大自然面前，人太渺小了。

<h3>换个角度看神山</h3>从甲日牛场上坡后，我们就已经走在藏族人转神山的路线上了，一路上风光无限。转山分为小转和大转，小转1天就可以转完，大转则要10天左右。对信奉藏传佛教的人来说，转神山可清除累世的罪孽，功德无量。不过我们在沿途几乎没见到转山的信徒，因为转亚丁神山以鸡年为重，这样才功德倍增。

在甲日牛场，我们还看到了夏朗多吉的身影，一样的雄伟，多了一份神秘和猜想。夏朗多吉意为“金刚手菩萨”，在佛教中是除暴安良的神祗，勇猛刚烈。洛克曾将它形容为展翅高飞的蝙蝠，犹如希腊神话中的雷神，令妖魔鬼怪望而生畏。

此前，我也曾经到过亚丁景区两次，和普通游客一样仰视过仙乃日正面的圣容。而此次当我们循着一条新线路走入亚丁，时时刻刻都体验到了风景变化的新鲜感。

<h3>亚丁水景</h3>当翻过丹增错上面的垭口，后面的路就轻松了！等到了洛绒牛场的营地，简直就是到家的感觉了。亚丁因山闻名，但山色之外我们更饱览了很多水景：勒西错中有钙化结晶，水色幻变、犹如九寨，倒映着仙乃日、央迈勇两神山；叶加让错俗名黑海，水色幽蓝，雾气缭绕，阴森恐怖，据说在湖边大声吼叫，大雨冰雹就应声而至；还有水色乳蓝的为热错（牛奶海）、森林环抱中的度母海、圣洁“观湖”丹增错……

<h3>天堂的怀抱</h3>秋日里的亚丁也是醉人的，天气非常清爽，红杉林已是一片金黄，映得雪山也泛起金光。清晨，薄薄的晨雾从山岭中升起，飘荡回旋在原野上，恍惚中仿佛置身仙境。游走在亚丁神山的范围内，时刻都能感受到她的神圣与静谧。在神山之地，藏族同胞们认为不能动土，更不能砍树，所以亚丁的自然环境相对完好地得以保留了下来。

远处山壁上，贡嘎郎吉岭寺的庙墙和窗棂隐约其间，为这片秋意天堂增添出一分暖色。当年，洛克考察的起点是木里大寺，终点是冲古寺。我们也巡行至此，落脚于这片信仰的天堂。

遥望间，神山怀抱中的亚丁藏寨静谧、祥和、美好，也难怪洛克对这里念念不忘，临终前也梦想能回到这里，长眠在他心中的香格里拉……而只有你亲临此地，你才会感觉到这是上天赐给人间的稀世礼物，人类的语言难以尽述。洛克那个时代如此，现在同样如此。<h3>木里—亚丁穿越行笺</h3>

交通西昌市——木里县：完成木里—稻城穿越可先从成都或昆明抵达西昌市，西昌每天早上7点都有数班发往木里县的班车，当日下午3点到达木里县，车费50元。木里县——水洛乡：抵达木里后，可联系木里县文体旅游局（电话：0834—6522592）询问包车事宜，包五人座北京吉普车到水洛乡的租金约为2000元，距离约为213公里，车程约需10小时。坐班车至水洛就比较复杂，从木里县先要乘坐至瓦厂的班车，每天早上7点有一班，票价32元，中午即可抵达；但是从瓦厂到水洛则没有班车，运气好能联系到马匹，距离约为85公里，路况极为糟糕。水洛乡——亚丁村：后面的穿越行程，一般要有马队辅助才能完成，而通常只能在水洛乡才能租到马匹，可通过乡政府进行联系。木里县物价局规定的马匹价格为50元/匹/天，一般只租单程，到亚丁后马夫需原路返回水洛乡，客人则径直前往稻城，因此要加收25元/匹/天的返空费。亚丁村——稻城县：抵达亚丁景区门口，就有到稻城县的车。抵达稻城县后前往汽车站（电话：0836—5728565），有到成都、中甸、康定、雅安等各地班车。穿越线路水洛乡——洛斗村——都鲁村——察米沟牛场——甲日牛场——郎穴扎丑牛场——甲都牛场——洛绒牛场——冲古寺——亚丁村住宿木里：木里县招待所20元/人，山城宾馆10—20元/人；木里至都鲁的途中，可求宿藏族同胞家中，都鲁之后的旅程就要自搭帐篷宿营了。亚丁：亚丁旅游招待所（党员活动室），可以预订床铺，一天的床铺费加早中晚三餐淡季的时候是65元/人，如果单是住宿35元/人，联系电话：13684494560。其它营地基本上都要自带帐蓬宿营。稻城：淡季价格为35元/人/床，旺季要40-50元/人。推荐藏巴拉酒店，整个旅馆都是木制小楼，每一层都有卫生间，二层有两个公共卫生间；每屋为三张床，三层的大堂还有沙发，超大彩电，没人看电视的时候就循环播放亚丁的风景介绍片。地址为步行街县林业局大门对面，手机：13990475186、13990483861，电话0836—5728041。稻城有间客栈青年旅舍，地址位于稻城德西街(幸福路)幸福桥桥头，普通间60元/天，背后周围为稻城著名秋景万亩白杨林包围，风景不错。联系电话：0836—5727772、13795783616。稻城民居喜波热家，地址位于稻城县德西街60号，价格为30元/人，老板人不错，喜波热家可以上网，也可以租自行车，联系电话：0836—5728668。餐饮亚丁：当归、虫草炖高原土鸡是当地的特色菜，100元/只。这里不管什么菜都带有酥油味，不习惯只能自带干粮。稻城：步行街的一头有家“芙蓉小吃”，面条、饺子都非常好吃。门票亚丁景区门票：158元/人（光盘电子门票）。娱乐亚丁至稻城的路途中有家杜鹃谷温泉山庄，由于在亚丁没有可以好好洗个热水澡的地方，所以强烈建议在此泡个温泉，有室内的两人鸳鸯浴（每人48元），也有室外的游泳池（每人38元）。春夏时节，这里还会有满山的杜鹃，因此称为杜鹃谷，风景很不错。地址在稻城县赤土乡杜鹃欲温泉山庄（稻城亚丁公路47公里处）。提示保暖：去亚丁稻城，尽量多带冬季的厚衣服，羽绒服是一定要带的；此外，山上经常下雨、下雪，一定要带雨衣，最好是厚一些的，这样才能真正保温。高原反应：注意保暖、多喝水是最重要的，有心脏病、呼吸疾病的人不要冒险进入。而遇上下雨下雪一定要戴帽子，不然身上穿很多衣服，热量却从头上散发掉，导致严重感冒后，会加重高原反应症状。物品：带润唇膏，高原地区蒸发量大，经常会感到口干舌燥；小型吹风机，长头发在高原不容易自然干，结果就是导致长发MM们着凉，带上一个吹风机，能省去不少麻烦。禁忌神山圣地不允许乱扔垃圾、随地大小便、挖掘砍伐花草树木，更不能杀生。这是这片藏域最为忌讳的，需要特别注意。喝酥油茶时，主人倒茶，客人要待主人双手捧到面前时，才能接过来喝。客人接茶时要用双手把茶碗向前倾出，以表敬意。行路遇到寺院、玛尼堆、佛塔等，必须要从左往右绕行，信仰苯教的则从右边绕行；经筒、经轮不得逆转；不得跨越法器、火盆等。（责任编辑/熊剑辉）

摄影师简介：邓平模，自由摄影师，喜好云游与拍摄，出版有《巴山蜀水——从天府之国到大香格里拉》等图书。摄影师手记幸好洛克曾经来到过木里，让今天的我们可以通过80多年前的美国《国家地理》杂志，遥望见当年木里王国的情景：这是一个陌生而神秘的世界，壮丽的亚丁雪域、浩荡的马队、华丽的宫殿、敦厚的木里王、霸气的士兵、木讷的臣民……历史在不经意间隐隐乍现，带着一股悠远而特别的味道，诱惑着我们朝着源头走去。如今的木里县城与以前的木里王国则完全是两回事。最近几年，虽然与外界的联系越来越多，但道路仍然坑洼曲折，人们依旧质朴可爱。我们还幸运地拜会了末代木里王，了解到这位另类“末代皇帝”的曲折人生。回忆过去，很多历史细节甚至连这位末代木里王都淡忘得如同不曾发生过，其他人对这片王国的了解，更是一知半解、道听途说了。而当我们历经艰辛抵达神山脚下的冲古寺后，竟然在寺中见到被洛克带到此地、流传了几代人的一本美国《国家地理》。遥相呼应间，我们猛然醒悟：或许洛克冥冥中早已有知，肯定会有人循着他的脚步，再次走进这片神秘幽静的圣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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