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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遍布“魔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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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070 中国国家公园 发表于 2015-5-14 09:50:05 楼主

        “魔鬼城”是西北荒原上的传奇,它们变化多端,气象万千,仿佛是魔鬼建造和居住的“城池”。这些“城池”究竟是什么?数量有多少?为什么如此鬼魅多变?围绕它们又何来如此多的传闻和争论?就让本文作者为我们揭开魔鬼城庞大而神秘的“家谱”之谜。 五彩霞光下,准噶尔盆地西北边缘的一座魔鬼城苏醒了,“亭台楼阁”间充满了神秘。斑斑残雪告诉我们它不久前刚经历过一个可怕的风雪之夜。西北的荒原上,许许多多的魔鬼城就这样在千万年中站立成传奇。摄影/郭新<p>在我的办公室,有一张巨大的中国地图,在它的东南部,城市遍布如银河星斗,不可胜数,而当视线逐渐向西北移动,城市便逐渐稀少,如黎明的晨星逐渐寥落在大漠戈壁荒凉的背景之中。<br></p><p>一直以来,我习惯于这样的一幅政区图。<br></p><p>在去往新疆的飞机上,我更强化了这样的印象,透过舷窗看下去,广袤大地上有两种主要的颜色—黄色和绿色。绿色如孤岛,寂寞地伫立在无边枯黄色的瀚海之中,那就是这里的城市。<br></p><p>然而,在奔袭天山南北,穿越沙漠、戈壁,风尘仆仆的一个月后,回到北京,再注视那片空旷的疆土,恍惚间,奇异的景象发生了—一座座“城池”拔地而起,它们摈弃了绿洲的呵护和圈禁,在烈日狂风、极度干涸中坚忍地站立成传奇。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城池”,重绘了大西北的“城市布局”。它们,就是充满了传说和壮丽景象的“魔鬼城”。</p> 本页摄影/李学亮 郝沛 王金 韩三俊<br> 西北干旱区主要魔鬼城类型及分布示意图<h3 align="left">魔鬼城的神秘“家谱”</h3><p>和魔鬼城的第一次相遇是带有几分魔幻色彩的—越野车孤零零地行驶在哈密的茫茫戈壁中,仿佛是迷失在汪洋中的孤舟,发动机的轰鸣声在无边的空旷中显得特别刺耳。忽然,正前方,一片高峻的“城堡”如滔天巨浪般从灰暗的戈壁滩上“涌起”,裹挟着诡异恐惧的气氛压迫过来,我听到身边队友发出了“啊!”的惊呼。<br></p><p>停下车,所有人都屏息远眺—那是一座堪称壮丽的“城市”,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富丽庄严的金色,远远看去,“长烟落日孤城闭”,高大的城墙、瞭望塔、垛口兀自威严,似乎在那背后正有无数勇猛的古代武士戍守。然而,当我们怀着敬畏之心走近,才发现那不过是高高低低、形态各异的巨大红色石块。<br></p><p>随后,在乌尔禾,在敦煌,在许多西北探险者的记载和讲述中,我发现了越来越多的魔鬼城。它们是相似的,每一次现身都充满神秘—茫茫大戈壁之上,漫漫流沙之侧,忽然如鬼斧神工般,出现了一座“城池”。它们又是不同的,有时其降临的征兆是荒原之上一个硕大的“蘑菇”或“竹笋”,仿佛是神灵的菜园,有时则是灰蒙蒙的戈壁上忽然出现了玛瑙、风棱石等各种奇石,似是魔鬼遗落的财宝。<br></p><p>它们和干旱区的一些古城遗址非常相似。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倾泻下来,城市便像被唤醒了般,亭台楼阁、城楼关卡、市井小巷人间万象尽收眼底。而当你深入其中,除了高高低低的“建筑群”投下的错乱光影,却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似乎那熙熙攘攘的集市和歌舞升平宫殿中的鲜活生命,在一夜之间都被“蒸发”了。登上制高点极目望去,“城外”黄沙滚滚,如巨浪涌向远方,没入天际。它们是如此神秘和壮丽,可以想象在久远的过去,过往的牧民偶尔与其相遇时的惊奇和恐惧,他们认定这是“魔鬼出入的地方”。<br></p> 丹霞型魔鬼城——新疆克孜尔。乌尔禾魔鬼城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片金碧辉煌,好似一座壮丽的宫殿建筑群升起在荒漠之上。正是“丹霞”所拥有的坚硬岩性和多极侵蚀平台,才使得其“建筑”高低错落,结构复杂。摄影/郭新<p>当然,现在我们知道,这些并不是被人类遗弃或鬼神建造的“古城”,而是干旱区一种特有的地貌景观。中山大学的地理学家彭华教授告诉我,魔鬼城在地貌学上没有定义,岩性多样,不过由于地形破碎、诡异,容易形成古城的心理暗示和废墟氛围;加上极易迷失,光影变化万千,风声凄厉,给人带来“鬼魅”的恐惧感。干旱区雅丹、丹霞、彩丘和风城等几种地貌都可能形成“魔鬼城”。<br></p><p>在他的娓娓道来中,一部魔鬼“家谱”逐渐展现在我的面前—雅丹是维吾尔语译名,指风力吹蚀未固结、较松散的河流和湖泊沉积物而形成的一些“陡峭的土丘”,在干旱区分布广泛;丹霞发育的基础则是“红色陆相碎屑岩”,“顶平、身陡、麓缓”,岩性坚硬,年代远比雅丹古老,经由地壳抬升后,由流水、风化和重力等作用塑造而成,同湿润区相比,干旱区丹霞有着独特的外形和特点;而那些同样发育在红层之上,岩性相对软弱的红层丘陵和彩色丘陵则是丹霞的近亲,它们也可能成为魔鬼城的“建筑基础”;至于“风城”,是从外动力和形态而得名的,一般需要近水平的、硬度不大的沉积地层,长期被风力和流水侵蚀成为残丘城堡状,同雅丹和丹霞地貌往往有重合。<br></p><p>然而,当它们神秘地出现在荒漠之上的时候,便拥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魔鬼城,并因其壮美和多姿,成为寂寞荒原上的视觉盛宴。</p> 丹霞型魔鬼城——天山库车大峡谷。天山库车大峡谷位于天山南麓,纵深约5.5公里,最宽处53米,最窄处仅0.4米。水蚀风化和崩塌作用,构成了一座依傍山势而建的红色丹霞型“魔鬼城”。据说是在1999年,一位牧羊人偶然发现了它,同时发现的还有一座位于“城”中峭壁上的唐代石窟。摄影/郝沛<h3 align="left">丹霞“魔鬼城”,打上干旱区的深深烙印&nbsp; &nbsp;</h3><p>对西北干旱区丹霞型“魔鬼城”的了解,源于一个“美丽的误会”。<br></p><p>几位摄影师朋友从新疆回来后,向我展示了众多让人眼花缭乱的“雅丹”照片。而当我把这些照片给彭华教授看后,曾多次赴西北考察,对丹霞地貌研究多年的他却给了我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这些大部分都不是雅丹,而是丹霞。<br></p><p>彭教授告诉我,乌尔禾、哈密五堡、克孜尔等许多魔鬼城都被当成了雅丹,实在是一个“莫大的误会”。因为它们都发育在红色陆相碎屑岩系上,也就是红层,后随着地壳抬升,被流水和狂风侵蚀而成,岩性要比雅丹坚硬许多,而这些特征,都是丹霞地貌的鲜明“DNA”。<br></p><p>丹霞之名,取自“色如渥丹,灿如明霞”,“雅丹”则是西北“乡土货”,来自维语“雅尔当斯”的谐音,意为“陡峭的土丘”,顾名思义是一种没有成岩的,比较软弱的河湖沉积层被风力侵蚀而成的平行槽垄地貌,沉积层里面往往含有大量的盐分,成为泥沙的胶结物。因此,丹霞和雅丹,一字之差,却是此“丹”非彼“丹”,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地貌。虽然很多雅丹在照片上看起来是红色的,其实是朝阳或夕阳为其披上的“伪装”,它的本色应当是土黄色或灰色。<br></p> 丹霞型魔鬼城——新疆克孜尔。这张图片展示了丹霞型魔鬼城的两大“建筑细节”—高耸的石柱和高墙。这也是它区别于雅丹型魔鬼城的重要特征,后者由于“建筑材料”相对软弱松散,易被外力侵蚀摧毁,很难形成如此挺拔高峻的地貌。摄影/李学亮<p>彭教授认为,干旱区的丹霞和雅丹可以说是中国地貌概念中称呼最为混乱的一组。特别是近几年,随着地质地貌旅行和商业探险的不断深入,干旱区的很多丹霞,甚至包括丹霞近亲彩丘和红层丘陵等,都一古脑地被错误划入了“雅丹”之列。“不仅在民间,甚至一些专业出版物和权威部门的说法也是混沌一片”。一时之间,西北无处不雅丹。<br></p><p>可是,为什么那么多的丹霞被人们误认为雅丹呢?这让我想起将西域的漫漫流沙描写成一条波澜壮阔的“流沙河”的吴承恩,他出生于淮安府山阳县(今江苏省淮安市),看惯了江南水色的他,应该没有来过西北大漠。因此,对于超越基本概念的事物,即便以这位伟大作家的天才想象力,也只描绘出了一条“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大水狂澜,浑波涌浪”的恐怖“大河”。联想到我为了查阅魔鬼城的资料,遍寻图书馆和各大专业期刊文献,看到了汗牛充栋的研究南方丹霞的论文书籍,却几乎没找到一篇专门论述新疆丹霞的文献,雅丹地貌的专业资料也为数很少。而关于魔鬼城的描述,也多是模糊的、文学化散文似的记录。或许,正是因为西北魔鬼城大多地处荒漠,气候恶劣,人迹罕至,在造成人们了解薄弱的同时,也造成了地貌概念上的混乱。<br></p> 雅丹型魔鬼城——新疆罗布泊。这片位于罗布泊腹地的雅丹群有十几平方公里大,是“魔鬼城”中的“中等城市”。土丘形如卧龙,由于表层覆盖着盐碱层,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灿烂的银光。摄影/郝沛<p>而雅丹,由于主要分布在干旱区,给人们造成了其是西北“特产”的印象,特别是在古代的丝绸之路和今天西北某些地区公路附近,都能看到它们变幻多姿的身影,这种先入为主,让人们自然而然地把所有“看起来差不太多”的“魔鬼城”都慷慨地送给了“雅丹”。<br></p><p>彭教授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想,他告诉我,虽然西北的丹霞地貌并不少,且被发现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多,堪与东南和西南丹霞“鼎足而立”,但公众认知度却很低,大量干旱区的丹霞景观仍处在“养在深闺人未识”的阶段。<br></p><p>为了证实这两种魔鬼城究竟有多么混淆,我请来了一位常跑大西北,有着一定地理知识素养的摄影师朋友小余,拿出几张照片让他辨认。不出所料,他果然答了个“不及格”。可是,一个意外的趣事接着发生了—他指着一张我随便贴在办公桌挡板上的福建武夷山照片说—“我知道,这个肯定是丹霞!”<br></p><p>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眼前的照片上,丹崖绿树,飞瀑清流,弥漫着羞涩的盈盈水色,而桌上的那些丹霞型魔鬼城,却是“火云满天凝未开,飞鸟千里不敢来”般的奔放、干燥和苍凉。<br></p><p>的确,干旱区的丹霞,长着和湿润区的“兄弟姐妹”差异很大的“脸”,在一定程度上,它和雅丹地貌有着一定的相似性,如它们所构成的魔鬼城,都是一样的干旱、荒凉,看着像城堡,风声怪异,方向难辨。或许,这才是概念混乱的最重要原因。<br></p><p>在彭教授的指点下,一张干旱区丹霞的“素描”逐渐清晰起来—<br></p><p>首先,干旱之手改变了它。一般来说,湿润区丹霞只露出色彩明艳的“腰身”,也就是山顶和坡麓均被植被覆盖,只露出陡崖坡,而干旱区的丹霞则是“全裸”的,把逼人的红色完全呈现给天地,如克孜尔魔鬼城,就像是一座熊熊燃烧的火之城。<br></p><p>没有了植被的保护,加上强烈的物理风化—西北的狂风和暴雨,一些丹霞被打磨得“圆头圆脑”, 有着强烈风蚀作用的迎风坡可能形成许多奇形怪状的微地貌,如风蚀“壁龛”、风蚀柱、风蚀蘑菇等,软硬岩层相间的丹霞表面也更加参差不齐。乌尔禾魔鬼城便是一个“典型”,当你驱车、骑马或骑骆驼走近“城郊”时,远远便可看到因风蚀而形成的三三两两的“士兵”,屹立在各交通要道“站岗放哨”。进人“城区”两侧的“建筑物”上随处可见口径约20厘米的“壁龛”,好像是曾用来供奉神像的小阁子。<br></p><p>而另外一些处于快速抬升区的丹霞地貌则存在着强烈的崩塌作用,崩塌不久的新鲜陡崖构成的石墙、石柱甚至是石矛,保持着鲜明的棱角。如天山库车大峡谷的部分地貌便似一把把利剑指向天空,让人联想起纽约城中密集的摩天大楼,那是魔鬼城中的“超级大都会”。<br></p><p>接着,彭教授为我摆出了几张图片,将柴达木南八仙雅丹型魔鬼城与乌尔禾的丹霞型魔鬼城作了一个比较,这下,我清楚地看到它们之间的区别—雅丹型的土丘排列基本与盛行风向一致,“街道”和“房屋”结构简单清晰;而乌尔禾的地貌格局则受制于构造和流水,形成树枝状的沟谷和复杂的山块组合,“街道”蜿蜒曲折,宽窄不一且坎坷不平;雅丹型魔鬼城中,一个片区里的土丘高度大致相当,没有突兀的高低起伏,而丹霞的空间结构就复杂得多,有的只高几米,有的却平地拔起百来米,这和丹霞地貌形成过程中的地壳抬升,形成多级侵蚀平台有关。<br></p><p>再者,丹霞魔鬼城多呈现红色调,岩性坚硬,即便外面蒙着一层松散的风化物,往里扒扒就能触到坚硬的岩石,而雅丹魔鬼城却是土黄色或灰白色的,质地也软弱得多,走在“城墙”上就能感到脚下的松软,如果有合适的工具,仅凭人力就把一座“建筑”全部摧毁也是有可能的。<br></p><p>在深入这魔鬼城的纷争过程中,丹霞、雅丹这两大类魔鬼城的数量之多,形态之多样,让我一次又一次地感到惊讶,这让我想起那座在热带雨林中被发现的古城吴哥窟,城中最为经典的雕塑便是展现魔鬼与神灵之间的一场纷争—它们用巨蛇搅动乳海,从海里翻出长生不死的灵药,并展开了激烈的争夺之战……如果说魔鬼城真的是由鬼神建造的话,那么雅丹和丹霞必定就是两位法力无穷的“天神”,它们在西北干旱区的茫茫大漠上,各自排兵布阵,建造城池,争夺疆土,战争似乎正一触即发……</p> 雅丹型魔鬼城——柴达木盆地。大风翻越阿尔金山脉后,犹如一股干热风袭击了柴达木盆地。风从上下左右多面磨蚀,带走松软的沙砾和土,对相对坚硬的抗蚀层则一时无可奈何,天长日久,塑造出了形态极为多样的雅丹地貌。图中便是一座“佛塔”型雅丹。摄影/窦寿<h3 align="left">雅丹“魔鬼城”,荒漠中的“七十二变”</h3><p>毋庸置疑,“雅丹地貌”堪称西北干旱区的“王族”,在柴达木盆地西北部、疏勒河中下游和罗布泊都有大面积分布。悠远的丝绸之路串起了西域古国,也跋涉过它们的疆土。<br></p><p>雅丹的变幻难以捉摸,堪称千姿百态。在有的地方,它们如被魔棒点中了而留守在荒原上的大象、孔雀、骆驼,有时,它又化身为无数条绵延的长龙,人称“万龙布阵”。不管哪一种,都充满了“辉煌的诗意”,带给了遭遇者无尽的惊奇和猜测。驼铃叮咚的商队,往返西域的旅人,西去求法的高僧……以众多记载和光怪陆离的传说,表达了对这位“王者”的敬畏。<br></p><p>北魏郦道元便在其撰写的《水经注》中为白龙堆雅丹创造了一个“龙之城”的传说—“龙城故姜赖之墟,胡之大国也。蒲昌海溢,荡覆其国。晨发西门,暮达东门。”将其当成了西域大国的遗址,是罗布泊泛滥使其覆亡。这或许并非刻意杜撰,因为雅丹魔鬼城太像古城了。它的“街巷”有多复杂,没人能说清,但根据一次科考记录,在卫星定位系统的帮助下,沙漠越野车在两个小时里只挣扎前进了11公里路程,却转了186个急弯。<br></p><p>《西游记》中,西去取经的玄奘遇到了一条“鹅毛飘不定,芦花定底沉”的流沙河。那么,流沙河究竟在哪里呢?在翻阅西北雅丹资料的过程中,我注意到一条新闻,上面说,1980-1981年,中国科学院的科考者们在对罗布泊一带进行了多次考察后,在玉门关外的三垄沙一带发现了真正的“八百里流沙河”。不过,那并不是滚滚怒涛,而是东西横亘数百里,随风滚动的黄沙。<br></p><p>在古籍中,我找到了更多证据,证明那的确就是传说中的“流沙河”—晋高僧法显在《佛国记》中描述道—“从敦煌沙河,行十七日,计可千五百里,至鄯善。”那是一条怎样的“河流”啊,“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唯以死人枯骨为标帜耳。”而为了穿越这条“沙河”,唐玄奘更是经历了九死一生,“四顾茫然,夜则妖魅举火,灿若繁星,昼则惊风拥沙,散若时雨”。<br></p><p>而戍守这条流沙河的“重镇”,便是位于三垄沙附近的敦煌魔鬼城,我曾经造访过它—规模庞大,气势恢宏,浅棕色的丘体约有2-4层楼高,每条都绵延二三百米长,土丘间的凹地上,流沙滚滚,波纹起伏,如一条条急促奔腾的小河,几千年来,暴躁的风和水就是这样把原本平坦的大地向下冲刷、侵蚀出一二十米,制造出无数的流沙,注入了“八百里流沙河”。本世纪初瑞典人斯文·赫定在罗布泊地区考察后甚至认为,雅丹的风蚀产物是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主要补给来源。<br></p><p>罗布泊是雅丹魔鬼城的“统治中心”,除了边缘处的三垄沙,随着不断深入“魔界”,你还会和白龙堆雅丹、楼兰雅丹和龙城雅丹一一相遇。雅丹的变幻无穷,七十二变,足以让任何人惊讶。<br></p><p>白龙堆雅丹魔鬼城规模庞大,东西长约20公里,南北宽约80公里,主要发育在灰白色沙泥岩夹石膏层的基础上,远远看去似蜷伏在大漠中的条条白色巨龙,犹如楼兰王国的层层防线,充满了“边防重镇”的气势,而龙城雅丹与楼兰雅丹则是更活泼的“小城市”,上层浅棕、中层隐约泛着灰绿、下部土黄,有着些许的色彩变化,土丘只有几米高,似是平民百姓的住房,而零星分布的阿奇克谷地雅丹,则可以被称为“乡村”了。<br></p><p>魔鬼城的变化远远不止如此。在风和水的雕蚀下,雅丹的幼年期、成年期和老年期,如同一座城市的起落兴衰般,姿态万千。<br></p> 方山型雅丹。绘图/张瑜 鲸背型雅丹。绘图/张瑜<p>在罗布荒原旅行,常会听见突发的“噼啪”声,好似鞭炮,这是魔鬼城正在进行“市政建设”。这里昼夜温差变化剧烈,烈日灼烧,中午地表温度可高达70摄氏度,热浪足以把帐篷中的蜡烛化成液体。热胀冷缩使雅丹较坚硬的表面硬层崩裂发出声响,也使其中软弱的沙土层逐渐暴露,为魔鬼城的进一步塑造创造了条件。<br></p><p>我国学者陈宗器等在上世纪30年代考察罗布泊时,就将雅丹地貌分为两种类型,并分别予以命名:一种高不过1米,形成年代较浅的,称为“雅丹”;另一种高10-30米的,年代古老,称为“迈赛”。实际上它们不过是雅丹地貌发育的初级阶段和高级阶段。楼兰古城附近便有一片幼年期雅丹,远看似低矮的断壁残垣,又像一座座坟,风沿着缝隙不断强烈吹扬和磨蚀,在将来,它很可能会变成一座雄伟的古城。由于风蚀形成的沟壑会形成小型的狭管效应,加强刻蚀力量,所以雅丹地貌由雏形向壮年,以及从壮年向老年的发展速度都是较快的,可能只需要几百上千年即可完成,而当它以千姿百态,栩栩如生的多个孤立土丘的形式呈现在我们面前时,便已是“年迈”的雅丹残骸了。这时,它开始呈现出坚忍的品性,足以在荒原上伫立数千年不倒。<br></p> 雅丹型魔鬼城——青海柴达木盆地。柴达木盆地西北部的雅丹型“魔鬼城”是中国最大的一片雅丹群,分布在大风山、冷湖、南八仙和一里坪一带,从亭台楼阁到烽烟古堡,应有尽有。图中这片雅丹则像是“魔鬼城”的“粮草大本营”,连绵的“麦垛”中,高高竖立的油井架透露了更多“城池”的秘密—丰富的石油。摄影/韩三俊<p>柴达木盆地西北拥有中国一座最大的雅丹魔鬼城。在卫星照片上看酷似串串省略号。而深入其中,你便能看到更多的雅丹七十二变—方山、犬牙状、金字塔状、长脊状、鲸背状……充满了魔法般的诡异色彩,而根据一位深入柴达木的欧洲科考学者的研究报告,它们彼此之间还有着复杂的变化转换关系,如方山可能变成金字塔或平顶塔,而犬牙状雅丹则可能是锥状、鲸背雅丹的“原型”。<br></p><p>从这个意义上说,雅丹型魔鬼城的确有着“变幻无穷”而又“长生不死”的魔力。<br></p> 彩丘型魔鬼城——新疆奇台。将军戈壁深处隐藏着一座神秘莫测的奇台魔鬼城。长久以来被人们误认为“雅丹地貌”的它,其实主要是在彩丘上“建造”起来的。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这里夜晚的风比白天大。因此,在阳光的照耀下五彩的“庙宇殿阁”错落有致,还有着拾不尽的玛瑙石;而当夜幕降临则飞沙走石,四处充满了诡谲恐怖的风声。摄影/李学亮<h3>彩丘“魔鬼城”,失落在荒漠中的“彩虹”<br></h3><p>如果要论光怪陆离,彩丘堪称最名副其实的“魔鬼城”。我曾看过一张航拍的彩色丘陵地貌,那神秘而富有魔幻意味的灿烂色彩,如同一张巨大的符咒和抽象画平铺在大地上。<br></p><p>奇台魔鬼城便是这样一座五彩之城,位于东准噶尔卡拉麦里山山前地带,岩层呈近水平状,以红色、黄色、紫红色为基调,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极为绚烂夺目,在长期的暴雨、洪水和狂风的侵蚀下,形成了蔚为壮观的景观,远看酷似一座正在举行盛大庆典的古城—巨大的彩绸披满全城,到处繁花似锦,彩旗飘扬,那是英俊的西域王子在迎娶他的新娘吗?而被称为小魔鬼城的布尔津县五彩滩,则依傍着蜿蜒流入北冰洋的额尔齐斯河,南岸是绿洲、沙漠、蓝天,北岸则是色彩斑斓的“城池”,寸草不生的河滩上“流淌着”红色,绿色、紫色、黄色、棕色……<br></p><p>如此迷幻的颜色,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呢?<br></p><p>在新疆吉木萨尔县附近的五彩湾魔鬼城,一位当地人给我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历史”,那是一个类似惊悚版本的“太上老君炼丹炉”的说法—据说,在远古时代,这里沉积着很厚的煤层,狂风吹蚀,洪水横流,将煤层表面的沙石冲蚀殆尽,随后,灼热的太阳曝晒着巨厚的煤层,而闪电和雷击则带来了火种,燃起了熊熊大火,这火烧了经年累月,不仅燃尽了厚厚的煤层,也将下面的岩层烧成了五颜六色。于是,这一带连绵的山丘便拥有了如此惊艳的色彩。 <br></p><p>当我将这种说法转述给彭教授时,他笑了。<br></p> 这个“彩球”展示了魔鬼城的地基之一 —彩丘的地球故事:色彩的形成受控于地层形成时的情况。炎热干燥的氧化环境中,富集的氧化铁便使岩石呈现红色;而还原环境下,沉积层便会呈现出灰色到黑色。颜色越缤纷,意味着沉积环境越多样。摄影/窦寿<p>他告诉我,所谓煤层燃烧将岩石煅烧成五彩,实在是一种杜撰。首先,煤层燃烧到一定深度就会缺氧熄灭,其次即便是千百年的煅烧,也不可能把厚厚的地层都烧变色,最多只能改变紧挨着的地层色彩,况且在风化作用如此强烈的西北,那薄薄的表层早就被风化剥蚀光了。而如果深挖五彩滩的地层则会发现,它的五彩斑斓是真正的“表里如一”。它拥有一个地貌学上的美丽名字“彩色丘陵”,顾名思义,一是丘陵状;二是岩层呈现出丰富的色彩。新疆吉木萨尔县的五彩湾、阿勒泰地区的五彩滩和五彩城,都是它麾下的“名城”。<br></p><p>在彭教授的讲述中,我了解到,彩色丘陵乃是丹霞的“近亲”,因为它们是在同一类岩层也就是“红层”上发育起来的,形成原理也非常相似。彩色丘陵的红层里面有不同色彩的夹层是因为沉积时的环境变化较大,不同的沉积环境所富集的色素离子不同,颜色就有差别。如沉积物在氧化环境中氧化铁富集,岩石便呈红色;而在还原环境下,沥青质、碳质和硫化铁含量增多,岩石就呈灰色到黑色。此外,其含有的矿物如果含有高岭土、方解石、白云石、石膏和盐类较多时,岩石便呈现出灰白色到白色。这些色彩缤纷的岩层埋藏在大地中,一旦在后期的地壳运动中被抬升,流水和风切透其断面,便露出多彩的沉积地层,形成如大地调色板般的彩丘。由于岩性软弱,它们易受到水和风的侵蚀,难以形成悬崖峭壁,因而多发育较为低矮的魔鬼城。</p><p>那么,为什么这种彩色的奇景,只在大西北干旱区可以看到,却没听说南方有什么“五彩城”呢?我又向彭教授提出了一个问题。他告诉我,并不是湿润区不能形成彩丘,而是形成了也看不到。而在大西北,干旱让彩丘上既没有植被遮挡,也无枯枝落叶覆盖和腐殖质的染色,加上强烈的风化,不断磨蚀,使其表面上呈现出的都是新鲜的风化层,保留了原始岩层“却嫌脂粉污颜色”的天生丽质。<br></p> 彩丘型魔鬼城——新疆布尔津。布尔津五彩滩小魔鬼城又称五彩河岸,位于准噶尔盆地西北部额尔齐斯河之畔。起大风的日子,这些低矮的“建筑”和“雕塑”便发出怪异的叫声。同位于干旱荒漠之中的魔鬼城不同,这里流水潺潺,一河中分两岸,对岸茂密的胡杨林与五颜六色的“城池”交相辉映。摄影/郝沛<p>他的回答,让我隐隐有了一种感觉—干旱的荒原不是大自然的苛刻,而是另一种隆重的恩赐。<br></p><p>去拜访乌尔禾魔鬼城时,从克拉玛依市向北,一脉暗色的威严山脉映入我的眼帘,向导说,这就是成吉思汗山。传说当年这位一代天骄曾在山下辽阔的原野上指挥数十万铁骑雄师演练战法,并在随后的岁月里攻城陷地,横扫欧亚大陆,绘制了属于他的伟大疆域图。<br></p><p>而今天,当我在地图上将数座壮丽的魔鬼城逐一标注,看它们在大西北旷野中逐渐构成了一幅崭新的“城市分布图”时,我愿意向丹霞、雅丹和彩丘等这几位自然之神表达我同样的敬意,在一定意义上,它们也重绘了大西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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