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之路

中国国家公园

         <p>从纳木错北缘擦身而过，一路向西北，有一条穿行于藏北湖群间的“野路”。在拍摄西藏的二十余年间，这条路上的风景是我见过最美、最富于灵气的。更难得的是，至今，仍未有多少人涉足其间。</p><h3>穿越纳木错</h3> <p>翻过眼前这座山，山的那面就是纳木错。今天的纳木错已经成为西藏热门的旅游地，通往湖区的道路已被修得崭新漂亮。但在十几年前，眼前的念青唐古拉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翻山过去是相当不容易的。</p> <p>那时候，去一趟纳木错就像一次历险。翻山进入湖区没有公路可走，只有车压出来的一条土路，雪深数尺，我们开的北京吉普只能慢慢前进。</p> <p>经过艰难地爬行，翻过伟岸的念青唐古拉，眼前突然间开阔起来，一片湛蓝的湖水在远方的天地间舒展开来，这就是念青唐古拉神山娇美的“妻子”纳木错。</p><p>纳木错海拔4718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咸水湖。在蒙古语中，纳木错被称为“腾格里海”，名字不同意义却相同，都取“天湖”的美意，而它的明净与辽阔绝对无愧于这个称呼。</p><p>在第三纪末和第四纪初，喜马拉雅运动凹陷从而形成了纳木错这样一个湖盆，后因青藏高原气候干燥，湖面大大缩减，古湖岸线便留存在今天的湖岸上，最高的一道距现在的湖面约80余米。</p> <p>纳木错是西藏第一大湖，1920平方公里的湖面，绕湖一周大概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远离扎西半岛，沿着北边的湖岸一路走去，真正的好风景才会展现在眼前。尤其是到了湖面的最北端，回头远望去，碧波荡漾的圣湖女神依偎在念青唐古拉神山的身旁，仿佛是大自然所能创造的最无懈可击的完美境界。</p> <p>在扎西岛上我们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大山洞，岩壁上遍布色彩绚丽的古代岩画。翻查资料得知，纳木错是藏北岩画集中的地区，其它两地是西藏北部的加林山和西部的日土县。</p><p>纳木错岩画分布在岛上的8个天然洞穴和4座岩厦中。在大大小小、油光发亮的麻石上，布满了褐红和赭红色的图案。据考证，这些岩画是距今4000到10000年前的史前人类所创造的，是青藏高原上最早的岩画。狩猎畜牧、争战演练、人畜搏斗、踏歌起舞、杀牲祭祀的画面栩栩如生。</p> <p>纳木错如今已是人声鼎沸的旅游圣地，到了西藏不去纳木错，就像到了北京而不去香山一样。然而十五年前，这里完全是一个天然的处女地，没有人烟，没有旅店，也鲜有车辆。这些年来，我多次拍摄此地，亲眼见证了它的变化。</p><p>这幅图片是我在1996年羊年大转湖时拍下的，恰逢冬季，湖面结了冰，除了潮涌而来转山转湖的信徒和我们，再没有其他人。</p> <p>1996年的冬季，我们途中偶遇纳木错的牧民。一身破旧的皮袄，腰间别刀，手持转经筒，当年纳木错周边牧民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一切都那么原始而简朴。</p> <p>这是十五年前的扎西半岛，如今，这里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旅店和房子，昔日的宁静早已不在。</p> <p>扎西半岛上有两块巨大的岩石拔地而起，犹如一双巨大的手掌在向身边的念青唐古拉神山作揖，因此被称为“合掌石”。神奇的形状被赋予了神圣的意义，成为虔诚的藏地百姓叩拜的对象。如今再去岛上，合掌石早已不是当初模样，上面都挂满了风马旗和经幡。</p> <p>虽然去扎西岛的人很多，但很少有人往深处走。昔日的扎西岛上，冬季冻结的巨大冰川有十几米高。</p> <p>当年，湖边连一个旅馆都没有，我们只好像当地牧民一样在岩洞里过夜。虽然简陋，但有意思的是，洞穴的地上铺满了一层羊粪，松松软软，睡上去格外舒服。</p> <p>离开纳木错，我们继续翻雪山。没有柏油路面，只能在雪地里开出一条路。雪足足下了三天，有40公分厚，简直寸步难行，简陋的吉普车终于扛不住报废了。当年没有手机，对讲机也没有信号，完全与外界失去联络，怎么办？只有死等！</p><p>第六天，几近绝望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突突”的车声。“有车声”，一位队友惊叫，大伙赶忙竖起耳朵、四处张望。果然，一部卡车慢慢出现在视野里，我们终于逃过一劫啊！一路上，这样的历险还有很多次。</p><p>在昆仑山、可可西里山以南，冈底斯山和念青唐古拉山以北，有一片60多万平方公里的无人地带，这里平均海拔在5000米以上，是一座高原上的高原，相对于其它临近的区域来说，此地气候更加干燥寒冷，空气更加稀薄，除了一些生命力顽强的野生动植物，没有其他生命存在，因此也被外界称为“生命的禁区”。</p><p>20世纪以来，曾经有一些人前来探险，但因为补给中断或者迷失方向，很多人都消失在这片荒凉的世界里。</p> <p>在藏北无人区广阔的天地间，没有指引方向的公路，汽车可以自由自在地奔驰。运气好的话，也常常可以看到各种野生动物，成群的野马、藏羚羊、野牦牛，甚至还有狼和熊。</p> <p>我们就遭遇了一群藏野驴。一看到藏野驴，队友连忙踩死油门，狂追过去。就在这时，车砰地一声像是爆炸一样，向前挪动了几米就熄火了，车又报废了！</p> <p>有一首久远的羌塘古歌这样唱到：“辽阔的羌塘草原呵，在你不熟悉它的时候，它是如此那般的荒凉，当你熟悉了它的时候，它就变成你可爱的家乡。”荒凉只属于冬季的羌塘，夏季的羌塘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p> <p>羌塘是中国五大牧场之一，位于昆仑山脉、唐古拉山脉和冈底斯山脉之间，它不仅是野生动植物的天堂，也是一片人间乐园。被一汪汪水塘分隔着的绿草地上，随处可见牧民的帐篷、喂养的牦牛羊群。</p> <p>在当地，我们看到一种现在已经比较罕见的植物，它的根系极为发达，藏族牧民将它的根部挖出来制作木碗。</p><p>藏族人将木碗比作自己的爱人，连出门都会带在身上。普通的木碗用杜鹃树根或杂本根制作，不加装饰。名贵一些的则用这种植物制成，它属于寄生植物，藏语称“咱”，这种材质制成的木碗黔黑透亮，纹路细如发丝，再辅以银饰更是碗中珍品。据说在碗中放毒即会起变化，非常神奇。现在，这种植物已经被保护起来了。</p> <p>从冈底斯山流出的水系分为两支，一支流向雅鲁藏布江，另一支则汇集成内流河和星星点点的湖泊，滋润着羌塘大地。</p> <p>在羌塘众多湖泊中，身处高原南部、扎加藏布下游终点的色林错是最“霸气”的一个。其面积为1640平方公里，是西藏第二大湖，45530平方公里的流域面积，成为西藏最大的内陆水系。流域内有许多河、湖串通起来，形成了一个内陆湖群。</p><p>在离色林错不远的地方，我们加满油，继续西行。</p> <p>一路经过西藏第一大湖纳木错、第二大湖色林错，往西经过文部，就到了第三大湖泊当惹雍错。当惹雍错又称当热错，她与远方的达尔果神山相依相伴，共同成为西藏原始苯教最重要的神山圣湖。</p><p>湖岸边堆放着不计其数的玛尼石和牦牛头，表达了苯教信徒对神山圣湖的崇敬。达尔果神山和当惹雍错与佛教的世界中心冈仁波齐和玛旁雍错地位相等，据说连湖底也相互连通在一起。</p> <p>当惹雍错是一个南北走向的湖泊，形如鞋底，三面环山，唯有南岸的达尔果山东侧开了一个缺口。除了偶尔在民间神话或传说中被提及，鲜少有人知道这里，到过的人更少之又少。</p> <p>达尔果神山是古象雄部落的神山之一，其山势雄伟，峰顶银色的冰雪泛着光芒，在苯教信徒眼中，他是众神之山，有布麦、吾麻拉真、介古拉真、岗龙拉真、赤木拉真、巴威拉真和玛木拉真七位“勇士”簇拥在周围，这些峻峭巍峨的雪山被人们亲切地称为“勇士七军”。</p> <p>当惹雍错不仅是苯教的发源地，也是象雄古国的中心。象雄王国曾在青藏高原显赫一时，公元8世纪被吐蕃王朝所灭。他们将辉煌的宫殿建在当惹雍错湖中的小岛上，不过，经历了1600余年的沧桑变化，如今仅剩下残垣断壁供人凭吊。</p> <p>吐蕃王朝建立以前，苯教曾是象雄王国的国教。距今两千多年前的社会里，象雄部落西起今阿里地区的冈仁波齐，是为上象雄；东至今昌都的丁青，是为下象雄；横贯藏北的文部一带是中象雄，也是整个象雄中心所在。</p><p>原始苯教是灵气萨满教的一支，主张万物有灵，具有初级宇宙宗教意识。即使在佛教传人西藏的千余年后，这种意识仍基本完好地保留着在它的发源地——文部，当惹雍错一带的村民至今仍是虔诚的苯教徒。</p> <p>离开当惹雍错，在前往措勤的路上，我们的车又报废了。磕磕绊绊一路到了措勤，幸运地遇上措勤县的农行行长，他热情地邀请我们在他的家中留宿。 </p><h3>高原上的珍珠项链</h3> <p>双湖</p> <p>藏北无人区的无名湖泊</p> <p>鬼湖</p> <p>扎日南木错</p> <p>昂仁错</p><p>在藏北高原一带行走，还可以看到数以千计的湖泊——苍凉得好像不在地球上的双湖、当惹雍错身旁神秘的鬼湖、西藏第三大咸水湖扎日南木错、鲜有人知的昂仁错，还有无人区多得叫不上名字的湖泊……</p><p>它们就像是上帝洒在世界屋脊的一颗颗珍珠，而从当雄至措勤这条寂静的路就是串起它们的项链。如果在喜马拉雅山区徒步能让你过足看雪山的瘾，那么这条“湖心之路”的美则会让你窒息，让你彻底地审美疲劳。</p>